鸿鹄志全文免费阅读 郁温言苏慕华目录

时间:2021-10-20 19:30:15

《鸿鹄志》中主要人物有郁温言苏慕华,由代琮所著作的一本非常好看的言情小说,目前正在连载中。全文讲述了是恩人更是挚友的李祁战死,难以相信的郁温言不辞辛苦赶往京都,只为查明好友死亡真相。此后,他为自己也为好友一起实现理想,施展抱负。同时,郁温言作为一个情感缺失的人,也渐渐学会了爱人。

>>>>《鸿鹄志》 在线阅读<<<<

精彩内容试读

大翰的皇宫像历史上的每一座宫城一样,坐落在城市的中心,它是天子的居处,也是国家集权的象征。庞大的建筑群巍峨高耸的立于高处,朱墙厚瓦,气势逼人,叫人远远望去,便生敬畏之心。

吴瑜曾怀着很多种心情走进过这座庞大的城池……还是幼童时,牵着母亲的手,懵懵懂懂的走进先皇的宫殿里,被那个世间最尊贵也最孤独的男人抱在怀中,宠爱的亲吻发顶。大一点的时候,又作为破例收入大皇子身侧的伴读,被那个俊秀又温柔的哥哥搁在背上,在宫城里一圈又一圈的晃着长大,身后有很多束牵挂的目光。再后来,她入职绣衣卫,走进这座宫城时,心里多了很多复杂的感受,因为总觉得能看见那些死在她手下的尸骨,沉沉地垒在宫城下。

后来,宫城下的尸骨无声无息地多了几具,都是她熟悉的人,先皇,先皇后……还有,朔光哥哥。

吴瑜以为自己不会再以这样的心情走进宫城了,但多年后的今天,她再次像年少时那样,无能为力的走进宫城,送一个人走进末路。不同的是,曾经的末路已成定局,她只是那段末路的送别者,现如今,她走进宫城,却是要去成为某个人的末路。吴瑜握着缰绳,稳稳地坐在马上,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新绿,却映不出半点欢愉,只能默默的抬起头,看一眼春日碧蓝的天。

眼看到皇极门时她扯紧缰绳,勒停胯下骏马,身后的马车也随之缓缓停下。早就等在皇极门后的大太监无声无息地领着一顶软轿过来,见吴瑜勒停马,恭恭敬敬的打了个千儿,叫了句郡主。

那大太监是昔日先皇后身边的人,叫陈正,算是宫里看着吴瑜长大的老人之一。先皇后死后,他便不再被重用,曾经在宫中被争相巴结,上下逢迎的半个贵人,如今处境尴尬,被内宫里惯爱捧高踩低的小人轻贱摆弄,难免让陈正照拂着长大的孩子们觉得他可怜。他自己却似乎并不太在意,仍笑吟吟的干着自己分内的事,甚少抱怨,自顾自的活在宫城一角,与世无争。

自吴瑜入职绣衣卫后,宫中便甚少有人会当面叫她一声郡主了,如今猛然听闻,一时竟有些愣住。等她反应过来,便拧过身,利落的下了马,冲着那已是满头白发的老人拱了拱手,笑着应道:“陈公公,好久不见,身体可还好吗?”

陈正乐呵呵的跟着拱手,花白的眉毛弯成两道圆圆的弧,叫人看着便心生暖意,道:“劳郡主挂念,老奴这身子虽日渐不争,倒还利索,还能给陛下当两年差喏……不知长公主身体可好啊?前些日子倒是远远见了驸马爷一面,看着倒是清减了些。”

吴瑜笑着应了一声都好,说话的同时,朝后半举起手,作了个手势。

她的身后,两个站在马车边上的绣衣卫看见看她的手势,对视一眼,点了点头,缓步上前,一人一边的将车帘挑开,对着马车内的人伸手示意,轻声道:“郁公子,请下马车。”

车内的郁温言有些发怔,看着被挑开的车帘,愣愣的把眼神挪到两个绣衣卫脸上。直到两个绣衣卫略感诧异的叫了第二声后,他才像是从在什么梦中猛然清醒过来般,慢慢踩着放在车边的梯子下了马车,在车边站定。

郁温言面朝宫墙站着,眼神安静,只是不知为何,他身上青色的衣袍突然就显得宽大了些,衬着本就消瘦的身形,看上去有些单薄可怜。身边的绣衣卫见此情景,眼中闪过些怜悯,便又叫了一声郁公子。他闻言转身,远远望了一眼吴瑜所在的方向,刚好看到吴瑜与马的间隙中,隐约透出的半副身体。

曾经风华正茂的内侍总管,在时光荏苒后,难以避免的显出了佝偻老态,面容却仍像那人描述的一样亲切慈和,此时正看着吴瑜,暖融融的笑。

郁温言收回目光,双手交叠,微微弓着身,落了两个领头的绣衣卫半步,缓缓走到吴瑜身边,礼貌地向面前的两个人拱手行了个礼。

陈正看着眼前身着旧衣的青年,眼神微凝,无声地看了半晌,才迟疑道:“这……便是那位江州的郁大夫么?真是,真是年轻有为啊。”他毕竟是在内宫中掌过权的老人,虽心有疑虑,却一字不提,只笑着夸赞一句后,便紧紧地盯住眼前面色沉静的青年,不再多言。

吴瑜淡淡地笑了笑,没有接着陈正的话尾继续寒暄,她时时记挂着即将要做的事,越接近内宫,心情便越沉重,只道:“郁公子,内宫中马车不便行走,请换软轿吧。”

郁温言点了点头,跟着两个绣衣卫继续往前走,与满目惊疑不定的老人擦身而过,走向停放在皇极门后的软轿。那轿子极小,只容一人安坐,轿子的四角立着几个年轻的太监,明显是提前知道了什么,满脸的谨小慎微,连头都不敢多抬一下。注意到郁温言走来,前面站的两个太监把轿头压低,等郁温言迈脚过去,又匆匆小跑两步,将轿帘拉开,恭恭敬敬地将他请进去。

与陈正道别,吴瑜没再骑马,把缰绳留给等在皇极门这的绣衣卫后,便独自带着四个抬着软轿的小太监,穿过宁寿门,往更深的内宫而去。一路上静得出奇,连路过的太监宫女都很少看到,一行人无声地行走在明朗的春日天光下,不多时,停在了一座陈旧的宫殿前。

四个小太监放下软轿,默默地向吴瑜行了个礼,弯着腰悄声后退几步,迈着碎步快速退开。吴瑜站在软轿前,等那几个小太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绿荫掩映处,才轻轻叹了口气,看向轿帘,沉声道:“郁公子,到了,请下轿吧。”

郁温言自己撩开轿帘下来,看清眼前显得有些破旧的宫殿,愣了一下,不解的看向吴瑜,却识趣的并没有开口询问。

吴瑜斜眼瞟了一下面前满目疑惑的青年,大步跨过殿门,神色冷淡的讽刺道:“怎么,没想到宫城里也有这样的破落地?”

郁温言跟在后面抬脚的动作顿在了半空,一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,只好先过了殿门,站在吴瑜身后,假作没听她的话,抬眼打量四周。这一眼望去,他很快察觉到什么,眼前的宫殿虽然显得老旧,却仍能看出精致奢华的痕迹,昔日应也是内宫地位极高之人的居处。此时朱红色的主殿门挂着重锁,连本该挂在殿前的门匾都被卸了下来,四周荒草丛生,半点没有人居住的痕迹。

吴瑜站在主殿门口,双手环胸,仰着头看檐下本该置放着门匾的位置,神情莫测。半晌,她维持着环着胸的姿势,慢条斯理的转过身,看向郁温言,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,突然笑了笑,问道:“郁公子,你可知这曾是谁的居处?”

郁温言迟疑了一下,摇头示意不知。

吴瑜本来也就没指望郁温言能答出来,她环着手,重新转过身,看向殿门,眼里闪过些不知道是怀念还是怨恨的情绪。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仿佛漫不经心般的活动了一下自己发僵的十指,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,咔擦咔擦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又安静的废弃宫殿里,说不出的诡异瘆人。

“我幼年时,曾在这里受过一次罚。”吴瑜把活动完的手背在身后,懒洋洋的调转脚步,一边往侧殿走,一边淡声道,“头顶《女戒》,脚夹戒尺,在烈日下站了足足四个时辰……当时我发誓,有生之年,必要这座宫殿的主人,不得好死。”

郁温言在吴瑜说第一句话的时候,便已经猜到了一个人,但他不能,也不会说出口,只能跟着吴瑜的脚步,看着她高挑的背影,神情复杂。

吴瑜从来不是会对着陌生人倾诉隐私的性格,许是翻涌而来的旧事一时刺激了她,既开了口,便也就爽快的说了下去:“当年先皇在时,周家最盛,这座宫殿也不是今天这鸟不拉屎的样子……这曾是先皇周氏贵妃的居处。”

曾经溃烂在心底的伤处,多年之后,终于化成可以说予他人听的笑谈,吴瑜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个什么心情,面上只是没什么表情的继续说道,“当年周家还未败落,权势最盛时,便是先皇也不敢撄其锋芒。那种盛势下入宫的周贵妃,虽不受圣宠,在后宫中却仍是说一不二,无人可与之抗衡。若她只醉心权势便也罢了,可她偏偏,偏偏对先皇有所期恋……呵,我的皇舅舅,初登帝位就敢为了后位归属与四大家族抗争,怎么可能会因周家强盛便轻易对她妥协?”

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,前面的吴瑜自顾自的说,后面的郁温言一言不发的听,倒莫名生出一种奇异的和谐来。

似乎说到什么难以启齿的伤处,吴瑜直视前方,刻意笑了笑,不施粉黛的面容在荒凉的宫殿中显出令人心惊的艳色,启唇道:“先皇越不折腰,周贵妃便越恨,越恨,便越想伤那些先皇放在心上的人。她知道先皇后是先皇的逆鳞,轻易不敢触碰,便尤其爱拿后宫中被先皇宠幸的后妃出气。朔……先皇储殿下出世后,更是一日狠过一日。后来,终于有一天,我和皇储殿下,犯到了她手里。”

究竟是因为什么犯到了周贵妃手里,吴瑜没有细说,只冷冷一笑,道:“那个女人终究还是不敢对殿下下手,仗着我母亲远在宫外,一时救我不得,便罚我顶着《女戒》站在烈日下以示惩戒……直到现在,我还记得那天的太阳,和挂在她正殿门前的牌匾。那时候,我就发誓,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。后来,我也真的就没有放过她。周氏落败后,被查出谋害后妃,残杀皇嗣,以及和前朝勾结干政等一干罪名,那时的我奉旨抄宫,便领着绣衣卫亲自踏平了这座宫殿,当着她的面,杀光了她所有心腹,然后独独留了她一命,仍在这钟粹宫的侧殿中,任她自生自灭。”

说话间,两人已经站在了侧殿门前。吴瑜冷眼看着侧殿门前柴火烧过的污痕,上前几步,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殿门。殿门坠落后,郁温言在纷扬的灰尘间,看到一张布满皱纹的脸。那张脸的主人一身褴褛衣裙,仪态尽失的瘫坐在地上,仿佛一颗干透了的橘子滚落尘埃。她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,鬓间没有半点珠钗,只用了一块深灰色的布巾胡乱的包起来,整个人看不出半点曾经冠绝京城的美艳,甚至和郁温言在江州田边看到的农妇没什么差别。

就在郁温言费尽心思的试图从眼前那张脸找出些旧日的尊荣时,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已经看清了来人的脸。这位曾经显赫一时的周氏贵妃发出一声含糊的惨叫,仿佛某种鸟类被掐住脖子后发出的哀鸣,悲痛欲绝的张开手臂,疯了般的迎向吴瑜,干裂的唇里迸出尖利的哭喊声:“吴瑜!你杀了我,杀了我!一切都是我的错,你冲我来,冲我来!求求你,放过我的溪儿,放过我的溪儿!”

直到这时,郁温言才看见躲在她身后的小姑娘,同样褴褛的衣衫,细细软软的微黄长发搭在脸上,只露出一双湿淋淋的乌黑眼瞳。她跪坐在周贵妃身后,紧紧地抓着她背后的衣服,戒备的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。周贵妃动作激烈时,小姑娘的的脸便会突然露一些出来,每当这时,她总是会及时挪动身子,将满是红痕的脸藏回周贵妃身后,动作惊慌失措,却又带着知道自己绝无还手之力的无措感,看得叫人几乎要从心底里生出些无力的心酸来。

吴瑜站在她们面前,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女人如今形容狼狈的跪倒在地上,无论是脸上还是心里都没有一丝痛快的报复感,只偏过头,看向郁温言,沉声道:“这个小姑娘,为了逃避赐婚,被喂了一把猫爪果……有人向太后进言,说曾在江州误食猫爪果,以致全身长满红斑,高热不退。是你,江州名医郁温言,用一帖药和一次针灸治好了他。”

“总的来说,你的幸与不幸,皆是由此而来。若能治好这小姑娘,莫说江州,便是来日你想在宫中立足,也不是不可能……”吴瑜背过手,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,继续道,“但你若治不好,呵,说句实话,不是我吴瑜恐吓于你,郁公子,无论你在江湖中有何等地位,恐怕都难以活着走出宫城。”

郁温言先看了眼吴瑜,转过脸,再次看向那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小姑娘。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命运都系在了眼前温雅俊秀的青年身上,乌黑的眼瞳瞬间便漫出些绝望的哀伤来,小姑娘仍抱着周贵妃的手臂,慢慢露出一张红白交错的脸蛋来,哽咽着扑出来,向郁温言哭求道:“公子……别治好溪儿,别让溪儿嫁到郴州去,求你了,溪儿不要这张脸,也不要嫁人。溪儿只想留在宫中陪着姑母,求公子成全溪儿,求公子成全溪儿!”

吴瑜垂着眼,不去看那磕头哀求的小姑娘,而是看着伏在地上哭泣的周贵妃,凝声道:“周氏,你若尚有半分清醒,便应知这姑娘你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住的。她有她的去处,你有你的劫数,若不想再从我这里吃苦头,便麻利起身让开!我七年前既留了你这一条命,便不会在今日给你个痛快。”

闻言,周贵妃的哭声猛然止住,仰起头,直直的瞪着吴瑜,瘦削的脸上颧骨暴突,仿佛一只被逼到绝境的母狼,露出不再尖利的獠牙,恨声道:“玉溪是我兄长留下的唯一血脉!她的母亲,还是新和长公主的亲妹妹,也是你的小姨!你怎么能……你怎么能如此狠心,就这样推她下地狱!王氏……王氏那***怎么可能会为我的玉溪找个好去处!若是旁人便罢了,我如何不愿让我的玉溪得个解脱!可那是郴州!是郴州的谢氏!王氏要我的玉溪去嫁的,不是青头白面的后生,是白发老翁!是郴州谢氏的家主!我的玉溪,才十四岁!那林岳呢?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,凶名赫赫,便是我在深宫中也曾听说!我如何能让玉溪就这样嫁入虎狼之地?!”

吴瑜讽刺的冷哼一声,说道:“你的玉溪?如果她不是你的玉溪,恐怕也不必在这冷宫中受这样的折磨,更不会被嫁到郴州,归根结底,不都是你周氏造的孽吗?”

周贵妃的嗓子已经吼得嘶哑起来,她不再哭泣,尖声道:“我造得孽?你凭什么说是我造的孽?你怎么不说是先皇造的孽呢?是他造孽才对!要不是他不喜欢我,不宠爱我,不相信我……周家一门何止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?我又如何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?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拜他所赐?!”

“你大胆!竟敢对先皇如此大不敬?!”吴瑜厉声喝道。

周贵妃失魂落魄地在原地走了两步,哭笑不得地鄙视道:“大不敬?我大不敬的多了,也不差这一回。先皇,纪婉,王氏,李桓,还有你那个最为敬重的朔光哥哥,你以为他们个个都很干净是吗?他们敢说他们从来就没做过一件违背自己良心的事?我告诉你吴瑜,他们个个杀伐决断!个个都比我心狠手辣!要不然,如今失败的也不会是我!”

她情绪激动,说得话很快就颠三倒四起来,隐有疯癫之相。

吴瑜沉默的看着,没再答话。

郁温言本就是沉默内敛之人,更不会随便***别人的谈话里。他站在旁边默默听到此时,才算彻底明白了绣衣卫将自己从江州掳来的原因。

所谓猫爪果,原产自江州,植株最大的特点便是绿叶朱果,看上去秀丽可爱,因此常被女子整枝折取,用于装点闺房。猫爪果只是江州人取的混名,它在医册上的正经学名是朱元果,晒干后入药,配以其他辅药,可解被冰雪冻伤的寒症,不能生食。若不慎食之,不仅会高热不退,身上还会出现猫爪抓痕般的印记,也是因此,朱元果才被江州人唤作猫爪果。

在江州,猫爪果十分常见,易被幼儿误食,故而江州的郎中对解猫爪果之毒都各有心得。误食猫爪果后,若即刻催吐,对身体并无大碍。若待其药性彻底发作,患者不仅高热难退,红痕更是难消,便是江州资历最深的大夫,都必须用药内服外敷数年,才能将身上的红痕渐渐消去。

京都的猫爪果并不多,大半都是药店亲自培育。周贵妃自周家败落后便被吴瑜留在宫中等死,处境不可谓不艰难,在这种境况下,为了不让兄长的血脉被当做两大家族间谈判的筹码嫁入郴州,竟还是想方设法从宫外弄来猫爪果,一次性喂给了自己的亲侄女,使之高热不退,身上遍布红痕,从而逃避赐婚。

但……周家当年实在太惹眼,周贵妃自己亦是张扬跋扈,不知在宫中结下多少死敌。看那小姑娘脸上的痕迹,郁温言不难推测,想必是周贵妃刚把猫爪果喂给侄女不久,就被内宫中人察觉,报给了太后。太后虽即时派遣太医医治,却也仅是退了小姑娘的高热而已。为了帮侄女逃过赐婚,周贵妃给她喂得猫爪果已经远远超过了常人不慎误食的量,饶是宫中见惯疑难杂症的太医也觉棘手。

郁温言不用细想也能猜出,这个时候,为了讨好太后,也为了促成那场赐婚,那个曾因误食猫爪果为他所救的人,向太后进言,促使太后私下对绣衣卫下令,让他们将自己从江州“请”来。接下来,便是误解上意的绣衣卫副指挥使岳霖一路奔袭赶到江州,直接杀往药庐,将刚收到绣衣卫进入江州消息还来不及反应的他直接掳走,押往京都。

整件事情其实很简单,郁温言结合在江州时收到的各方消息,承上启下一联想,就已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出来。

谢氏盘踞郴州上百年,势力雄厚,虽不及四大世家大族底蕴深厚,在郴州本地却是说一不二的。在还未被绣衣卫掳进京都前,郁温言便收到了来自郴州暗线的消息,说谢氏在郴州一处山谷里发现了一座铜矿,虽未上报开采,但已有风声四起。虽说铜矿开采必是要上报朝廷,但在矿藏规模等处却是能做些功夫的。换言之,谢氏只要费点心思打点好上下,每年便可以从那座铜矿中牟取巨额暴利。铜矿多少,品质如何,都由谢氏一言掌控,自然惹人眼红。

即使是已经位居四大家族之首的王家,在富饶的铜矿前,也弯下了高傲的头颅,想借着联姻的名头与谢氏搭上关系,好在铜矿上能分一杯羹。谢氏盘踞郴州多年,也知道自己在王家眼中不过地头蛇一只,上不得台面,却不想放过能与王氏结交的机会,便也干脆应了,只暗中要求嫁往郴州的女子身份高贵些,好给谢氏面上增光。

谢氏的意思是想要个王家氏族中的嫡次女,但王家自恃门第高贵,是万万不肯给的。后来,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,借着太后的名头,竟将主意打到了皇室身上。

论高贵,自然哪个家族都不及皇室,只是先皇在时子嗣不多,几位公主地位尊贵,是万万不敢肖想的。王氏只能将门槛再降低些,追索到先皇的姊妹旁支中去,新和长公主膝下只有一个吴瑜,虽为女儿身,却是正儿八经的绣衣卫副指挥使,王家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。目光转到嫁给曾经风光一时的周氏家主时,才算有所收获。

一如周贵妃所说,周玉溪的母亲是新和长公主同父异母的妹妹新贤公主,周氏败落后,新皇特赦新贤公主与其女无罪,但新贤公主素来体弱,不多时便因心思郁结病逝。单留下一个女儿,被膝下无子的周贵妃拼死拢在羽翼下,虽然从未被娇养过,却还剩下一个御赐的郡主封号。

王氏将消息上报后,赐婚的懿旨想必很快便悄悄地颁了下来,郁温言虽然没有收到确切的消息,却也能猜到王氏的顾虑。周氏虽然已经败落,但周玉溪身上有一半皇室的血脉却是无可置疑,太后应也是怕消息传出,引民众议论她苛待皇室后代,才将消息压下,连绣衣卫都不能知道。接到懿旨的周贵妃也知道赐婚已成定局,只能想法子暂时毁去侄女的容貌,以求能将她留在身边。

郁温言不知道周贵妃是怎么想到的猫爪果,心情复杂的同时有种人算不如天算的荒谬感。他谋算七年,苦心寻找一个能不被怀疑的借口来到京都,上天却在无形中推着王氏,让他借着太后一张赐婚的懿旨,“被迫”回到了京都,这还真是……

吴瑜没让他想下去,先郁温言站在那里看着周玉溪出神,微微皱了皱眉,以为他听了周贵妃的话心生不忍,冷冷道:“郁公子若有空站在那里悲天悯人,不如抓紧时间望闻问切一番吧。能治便治,不能治我也好早早动手,好让这小姑娘黄泉路上有个伴。”

郁温言从自己的思绪里醒过神,看着略显不耐的吴瑜,低叹了口气,第一次开口说话,道:“……我并没有这样说。”许是因为这些天来都未曾说话的关系,郁温言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,却仿佛一把陈旧的古琴不经意间被人撩动般,不经意间就透出一种深邃的温柔来。

听见郁温言的声音,吴瑜很明显愣了一下,若有所思的抚了抚下巴,道:“原来你会说话啊?师兄下江州之前,我曾调查过你,回报的消息上倒是提及了两句你不善言辞,我还以为就是哑巴的意思呢,所以才多说了几句,真是失策了。”

郁温言无言以对的看着她,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。

吴瑜挑了挑眉,似乎并没把他脸上淡淡的难色放进眼里,只道:“少废话,一句话,能治吗?”

得到郁温言肯定的点头示意后,吴瑜平静地弯下腰,把两扇倒下的殿门拾起来,顺手装了回去,一边装还一边说道:“能治就行了,这样吧,等我装完这破门,你跟我去一趟都尉府,把方子写出来,我再叫人送进太医署里就是了。若方子有用,从此你便是王氏的座上宾,若方子没用,都尉府们口第三棵柳树下便是你郁温言郁公子的埋尸地。”

郁温言:“……”

许是他呆掉的表情太明显,吴瑜竟压下阴郁的心情,展颜轻笑一声,拍了拍身上的官袍,也不看地上一对相拥而泣的姑侄,冷声道:“郴州确是虎狼之地,周玉溪也不是非去不可。谢氏要的不过是个顶着郡主名号的女人,最终是谁嫁过去并没有什么所谓。不过,小姑娘,你可想清楚了,若将来嫁过去的不是你,便是个替身。既然周玉溪已经嫁过去了,你便不再是新贤公主的女儿,到时候,你再想活在此处与你姑母全须全尾的偷生,便万万不可能了。”

把脸藏在周贵妃怀里的小姑娘抬头看了吴瑜一眼,也知道这是吴瑜能点明的极限,含着泪点了点头,哑声道:“多谢玉眉姐姐,玉溪知道了。”

一声玉眉姐姐出口,吴瑜转身离去的背影一顿,也不回应,只低低的嗯了一声,便快步走出偏殿,仿佛逃避着什么一般,衣袂生风。

郁温言看着她的背影,一边拾步跟上,一边深而长的,叹了口气。

鸿鹄志

  • 作者: 代琮
  • 类型:现情
  • 已完结

是恩人更是挚友的李祁战死,难以相信的郁温言不辞辛苦赶往京都,...

热门小说榜

本站所收录所有小说作品、小说评论、用户上传内容或图片等均属其个人行为,不代表本站立场

如有内容侵犯您的合法权益,请及时与我们联系,我们将第一时间安排处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