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云卿朱云汉小说最新章节 张云卿朱云汉免费阅读

时间:2021-05-10 15:00:14

张云卿朱云汉是作者钟连城写的一本小说里面的主角。作者也被称之为国内十大网络小说作者之一,这本小说也是钟连城的代表做。一起来看看小说简介吧!张光文与张云卿本为同宗、同乡,所不同者,前者是武冈北乡富甲一方的富户,张云卿自小家境贫寒,早年还是张光文家里的长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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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彩内容试读

话说张云卿的辰溪之行有第二个计划,其中之一是让张玉琳控制辰溪,对共产党进行清洗。正在这时,有消息传来:在邓联佳的筹划下,辰溪方面已经公开打出红旗投向共产党。张云卿闻讯大惊,留下向桂元帮他实施第一个计划,自己急忙回到龙潭,利用白崇禧来邵阳的机会,成功阻止了向承祖投向共产党。

张云卿从邵阳回来的当晚,湛祖镜派佣人来叫他。他估计是辰溪方面有了消息,来到湛家,果然是向桂元回来了。向桂元带回来一个好消息:张玉琳从龙潭客栈入手,将辰溪县城的地下党基本上一网打尽,战果还在进一步扩大中。

张云卿很高兴,少不得对张玉琳一番夸赞。湛祖镜随即问他:“剑横,听桂元说,你还有一个计划,不知是何计划?”

“我的第二个计划,是借助张玉琳的势力,把龙潭变为第二个辰溪,然后与武冈连成一线,形成坚固的壁垒,把***挡在湘西的大门外!”

湛祖镜道:“这个计划若能实现,当然很不错,只是张玉琳他会过来吗?”

张云卿故意皱皱眉卖关子说:“我说他一定会来,连我自己也不信,所以还是骑驴看脚本——走着瞧吧。”

湛祖镜见张云卿不肯说,也不好追问。在他的内心,当然希望张云卿的计划能变成现实,但张玉琳能不能过来,他确实没有底。

时间在一天天过去,1949年8月1日,湛祖镜在司-令部得到一个消息,他回到家里,马上令向桂元把张云卿叫来,告诉他说:“剑横,昨天米庆轩已经脱离了张玉琳,部队已经离开十里铺。你说,这是好事还是坏事?”

张云卿高兴拍拍大腿说:“当然是好事!真没有想到,形势如此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。”

谌祖镜不解:“好在哪里?”

张云卿抑制住内心的激动,不慌不忙地说:“谌先生,你不是正担心张玉琳不来龙潭吗?现在我敢保证他一定会来!你马上派桂元到辰溪去告诉张玉琳,如果米庆轩向龙潭逃窜,要他放心大胆追击,这边有我们全力接应!”

谌祖镜疑惑地说:“米庆轩一定会来龙潭么?”

张云卿反问:“你说,他不来龙潭,还能去哪里?”

谌祖镜抠抠脑门,终于点头说:“有道理。他们如果不想被张玉琳吃掉,确实也没地方可去。桂元,你快照剑横说的去办!”

向桂元走了后,张云卿看着湛祖镜说:“湛先生,如今机会到了,你可要下得手啊!”

湛祖镜得意地说:“对共产党,我从来就没有心慈手软过!不瞒你说,当年贺龙的红军经过龙潭,我少说也杀了百把人!这次,我不仅要把邓联佳、湛鸿章、姜定要杀掉,还将大开杀戒血洗龙潭!你放心,我绝对要把叙浦变成第二个武冈!”

张云卿目射阴光说:“好,我等着看你的手段!”

“好了,我得回司-令部听消息。”谌祖镜走了几步,又回过头对张云卿说:“龙潭很复杂,你的对手也是个厉害角色,为了安全起见,我看你们还是住到我家为好,有情况也好互相照应。”

张云卿也巴不得住进谌家,遂道:“既然谌先生不嫌吵烦,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
谌祖镜走后,张云卿就令谌家佣人把钟雪华叫来。

这以后,谌祖镜得到的消息,通过佣人在第一时间传到张云卿耳朵里:

八月二日,米庆轩部逃到了龙头庵仲屏小学宣,宣布成立“湖南人民***总队湘西纵队”,陈策任司-令员,米庆轩任政委。随后部队朝罗子山方向集结。张玉琳调集三千人的军队,正在追击陈策。

八月四日,张玉琳率三千大军将陈策部围困在罗子山,战斗十分激烈……

到了这个时候,张云卿反而不安起来。八月五日上午,谌祖镜从司-令部一回来,就径直来到张云卿的房里说:“陈策已经到龙潭来了!”

张云卿说:“他妈的还真快!张玉琳追过来了吗?”

湛祖镜说:“追过来了,只是没有进入龙潭的防地,估计是给向承祖一点面子。”

张云卿点头说:“这事换谁都只能这么做,接下来,就看他如何与向承祖交涉了。陈策的部队驻在哪?”

“他的部队扎在离龙潭市区四华里的向家冲,他本人和邓联佳在姜定要的四益店铺里。”

张云卿道:“奇怪,陈策为何不跟部队住到一起?”

“听说是痣疮病犯了,加上已经六十多岁,一路上连打带逃,把身体拖垮了,是姜定要坚持把他接到店里治病。”

“这么说,是米庆轩兄弟在向家冲带兵了?”

湛祖镜摇头:“不是,米氏兄弟都没有来到龙潭。”

张云卿看着湛祖镜:“是不是在罗子山打死了?”

“米庆舜在罗子山被石玉湘打死了,米庆轩不知下落。”湛祖镜沉思半晌说,“我听说米庆轩体弱多病,还有个绰号叫什么林黛玉。如果我的估计没出错,他很有可能没跟上队。”

“是吗?”张云卿想了一下说,“如果真是这样,我想,辰溪和叙浦只有一县之隔,陈策的部队里必有不少人与你下面的人沾亲带故。你不妨派个合适的人,以亲戚的名义去向家冲打听一下。”

湛祖镜说:“很好,这主意不错。”

下午,湛祖镜果然又带回准确消息:米庆轩因为得病被留在龙头庵的亲戚家里。

两人开始商量,如何才能把米庆轩弄到手。这时,钟雪华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,张云卿回头一看,顿时喜出望外:“桂元,你回来得正好,这里正有事情要你去做——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。”

向桂元坐下看了一眼湛祖镜,才说:“张玉琳在龙潭边界等你的消息呢,要我问你,什么时候同意他来龙潭收拾陈策。”

张云卿见湛祖镜一时答不上话,就说:“你告诉张玉琳,就说雪峰部队如今是白长官的军队了,消***产党的军队是份内的事情,陈策已经被控制住,谌总队副正在和向承祖商量,如何用稳妥的办法把部队缴械,以尽量减少摩擦。你现在要做的是,马上回去向张玉琳报告,米庆轩住在他龙头庵姨妈家里养病!”

湛祖镜也说:“快去吧,别让邓联佳他们抢在了前面!”

向桂元走后,张云卿问湛祖镜:“刚才是桂元提醒了我,我还没问你,向承祖是否知道陈策已经到了龙潭?”

湛祖镜说:“这么大的事情,他哪有不知的道理!”

“那他是什么态度?”张云卿心里很不安。

“还是老样子——不敢得罪,也不表示接受。陈策因为患病安排到四益,按礼节,他应该去看望一下。但到目前为止,他还没有这方的意向。可是要他公开站在我们这一边,只怕也是难上难。”湛祖镜说到这里叹了囗气,“唉,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张玉琳。”

张云卿眼里一亮:“你告诉我,你到底能调动多少部队?”

湛祖镜说:“也没多少,就向桂元的这个大队由我指挥。”

张云卿说:“那你还等什么?先下手把向家冲那边的部队吃掉,待生米做成了熟饭,他向承祖想不跟我们站在一边,也由不得他了!”

湛祖镜摇头:“这个办法,我不是没有考虑过。为难的是,我的部队如果行动的话,还得从其他大队的防地经过,这是瞒不住的。向承祖一旦知道了,肯定会出来干涉。”

“哦……”张云卿不住沉吟,“既然如此,不如采取这个办法——你明天一早就派人通知张玉琳,说这边已经准备好了,要他先给向承祖打电话,提出交出陈策、邓承佳的条件,向承祖肯定是不会照办的。与此同时,再派一些人到四益绸缎百货店散布谣言,说张玉琳已经打过来了,必然引起混乱。等到局面一乱,以枪声为号,这边趁机控制陈策、邓联佳;那边的张玉琳马上开进龙潭,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了。”他见湛祖镜犹豫不决,坚定地说:“谌先生,机不可失时不再来,现在不好好把握,将来就后悔莫及了!”

谌祖镜咬咬牙说:“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,就这么干了!”

当晚,谌祖镜派家兵前往罗子山那边与张玉琳接触,约定明天这边的枪声一响,张玉琳就可以打过来。

家兵走后,张云卿帮着谌祖镜出谋划策,加紧布置兵力。

次日吃罢早饭,谌祖镜就将他一个大队的人马秘密集合在一起,专等四益绸缎百货店传出枪声,就进军向家冲消灭陈策的部队。随后又安排一名亲信带领二十余名枪兵,去姜定要的店子散布谣言,伺机闹事控制邓联佳、陈策。

张云卿在谌家等待外面传来好消息,偏偏时至中午仍然没见动静。这时他再也坐不住了,马上派钟雪华外出打听,却见一名家兵满头大汗回来向他报告说:“张先生,我们的好事都被人搞砸了!”

张云卿心里咚咚乱跳,显出一副镇定的神气说:“慢点说,别急,是被谁搞了?”

家兵说:“我们到四益绸缎店去闹事,本来那里的情况很有利,绸缎店几个伙计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。正准备冲上楼把陈策他们抓起来,做梦也想不到,向承祖带来一伙人赶到把四益绸缎店布下岗哨,我们就只能干瞪眼了。”

张云卿只觉得脊背透凉,连忙问:“向承祖是如何晓得的?”

家兵道:“不知道,总队副为这个事到司-令部打听去了。”

“你们集结的部队呢?”

“总队副已经把他们解散了。”

张云卿听了此话,只觉得身上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。他明白,自己的计划十有八九要落空了。但他心里仍然抱有一线希望,当谌祖镜从司-令部回来的时候,第一句话就问:“谌先生,我们的计划落空,是不是有人泄露了消息?”

谌祖镜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,心情沉重地说:“这只是次要的一个方面,更重要的是……”

张云卿心里一紧:“更重要的是什么?是不是向承祖态度有了根本性的变化?”

谌祖镜沮丧地说:“正是!国军大势已去,他铁心投靠***啦!”

张云卿两眼直勾勾看着谌祖镜,突然迸出寒光:“他想卖身投靠,我们干脆乘其不备,把他一锅烩了!”

谌祖镜摇摇头说:“剑横,不是我说丧气话,我们能不被他一锅烩,就算万幸了!不是我要赶你走,龙潭恐怕不是久待之地,你得考虑一下什么时候离开才好。”

张云卿说:“你放心,无论发生什么事,我都不会连累到你!”

“剑横先生误会了!我不是怕受连累,实在是无力回天。你大概还不知道,八月四日,程潜、陈明仁已经正式宣布什么‘和平起义’,正在准备迎接***进入长沙,湖南成了共产党的天下。凭你我微薄之力,恐怕自身难保。”湛祖镜连连哀叹。

张云卿听到这个消息,如遭五雷轰顶,半天才回过神来:“难怪向承祖变得那么快……”

谌祖镜叹气说:“他那样做也可以理解,换上我也会那样。剑横,我们都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人,眼前最要紧的是趁早安排,才能跟共产党***周旋到底。”

张云卿听出谌祖镜的话语里透出悲凉,连忙给他打气:“谌先生不要这么悲观,现在***这边还有半壁江山,白长官的实力没有半点损失,说共产党一定赢,我愣是不信。就算真有那一天,我们杀了那么多的共产党,这辈子也值了!”

谌祖镜这才振作起来:“这话实在。我杀了半辈子共产党,死一百次都值了。”

张云卿拍响了桌子说:“这就对了!趁着***还没有打过来,我们还要杀共产党,杀那些投靠共产党的家伙,死了也甘心!”

谌祖镜又说:“刚才在司-令部,我套了向承祖的囗气,他想把部队的番号改为***湘西纵队,也能跟陈策一样也是司-令员。”

“这是好事呀,你也能跟着升官嘛!”张云卿打趣说。

谌祖镜苦笑说:“都这个地步了,你还有心思笑话我。我心里最清楚,这里的穷鬼对我恨入骨髓,一旦***来了,我就没有好结果。”

张云卿拍拍胸膛说:“谌先生别担心,你什么时候来武冈,我张某随时表示欢迎!”

谌祖镜脸上挤出几丝笑:“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。不过一时半会我来不了,龙潭这边这么多的产业,不能留给穷鬼,还得及早处理。”

说到此处,张云卿又想起一件事来:“向桂元那里有消息吗?”

谌祖镜摇头说:“没有。”

“邓联佳这边呢?”

“我听人说,昨天邓联佳让姜定要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,连夜去了龙头庵。”

张云卿紧抓拳头说:“他们千万别赶在向桂元的前面!”

谌祖镜说:“你放心,桂元比他们出发早了很久,应该能赶在前头,再说张玉琳已经提前在搜查了。”

张云卿这才松了囗气,又咬牙切齿说:“以我的经验,对共产党一定要宰尽杀绝,不能留下后患!”随后又说:“你说得对,向祖元变卦,我的计划全盘落空,我不必再待下去了,必须赶快回去安排。”

“这段时间,我家附近常有生人晃来晃去,很可能是邓联佳派人在暗中注意你。我们知道大势已去,他们也许还知道得更早,会估计到你要离开。千万要小心哪!”湛祖镜暗暗替他担心。

张云卿咬牙说:“我知道,邓联佳会不惜代价暗中伏击,不让我活着回到武冈。我不怕,只要你帮一把,他休想捞到我半根毫毛。”

“我如何帮你呢?”湛祖镜犯难了,“派兵?那样目标会更大。”

张云卿自负地说:“我张云卿纵横武冈数十年,岂能让你派兵保护?你这里有什么东西要搬到防地去的吗?最好是需要很多人搬的那种,我自然能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安然离开。”

谌祖镜马上说:“有,正好有一批木头。”

“搬木头当然可以。但部队的防地离山不远,从来只从山里搬木头出来,你反而往山里搬木头,人家一看就怀疑。”

谌祖镜搔了半天头,无奈地说:“那我就想不起来要搬什么了。”

张云卿灵机一动:“我看到你家牛棚那边有不少稻草,正好给营房换床铺稻草,天黑之前你叫一个班过来,到时我自有办法。”

时间已近傍晚,这时果然有一个班的枪兵过来抱稻草拿到防地去铺床。他们来了后,谌祖镜找借口留下两人,张云卿、钟雪华乘黑混在枪兵中间去到防地。

谌祖镜这个大队的防地在山边,到了山脚,夜色笼罩看不清前门人影。张玉卿打了个喷嚏,钟雪华会意,马上放缓步伐,与前面的枪兵拉开距离,把手里的稻草扔掉,一头钻进林子里。

二人不愧是惯匪出身,一旦上了山就如鱼得水,不到五个小时就出了龙潭镇。此时虽然已经脱险,但他们不敢走直通武冈的大路,而是绕道洪江,辗转从绥宁回武冈。一路上,饿了就去独户人家要吃的。当他俩来到武冈地界时,已经是八月中旬。

中午时分,终于到了城囗冲。两人原本打算再走一段路才吃饭,但钟雪华又累又饿,一屁股坐在路上,有气无力地说:“满老爷,人是铁饭是钢,一餐不吃饿得慌,我们就在这里捞点吃的吧。”

张云卿说:“这里是易豪的地盘,再坚持一会吧。”

钟雪华说:“我实在走不动了。再说现在是开饭的时间,易豪他们也要吃饭啊。”

张云卿也饿得慌,不得不同意了。不远处有个套院子正冒炊烟,吸溜一下鼻子,一股令人饭香味迎面扑来。两人刹时囗水长流,钟雪华放开步子就向前走,张云卿叫住他说:“慢着!那是个大院子,去不得!”见钟雪华停了下来,他睁大眼睛四下里张望,总算在一绿树掩映的半山腰上发现了一户独门人家。

随着离小屋的距离越来越近,一阵令人馋涎欲滴的菜香味扑鼻而来,随之听到屋里传出锅铲声。

两人一阵兴奋,进入厨房,只见一位老妇人在炒菜。张云卿咽了咽囗水打招呼说:“好香的菜啊,老妈妈你好!”

老妇人回头一看,见门站了两衣服褴褛的汉子,吃了一惊地问:“二位,有事么?”

张云卿说:“我们有两天没吃东西,是你家里的炒菜香味把我们吸引过来的——能在你这是吃顿饭么?我们给钱。”

老妇人连想都没有想就说:“那就在这吃吧,一顿家常饭要什么钱!”

张云卿原以为使出点手段来才能让对方就范,没想到老妇人如此慷慨,遂道:“那就谢谢了。”

“谢什么,这世上没有哪个是带着屋子出门的。二位如何成了这个样子?”

张云卿说:“别提了,出门做生,货物被土匪抢了,幸好还留下了条小命回家见老娘!”

老妇人感慨说:“这年头,就是土匪多!我两个儿子,就是因为怕遇到土匪,才不叫他们出门。”

张云卿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饭桌前,向钟雪华使了个眼色。钟雪华会意,拿了碗筷就去锅里盛饭。在二人吃饭时,老妇人又淘米做饭,说老公和两个儿子在山上开荒种地去了,一会就会回家吃饭,还得再煮一锅才行。

一听说有三个男人会回来,张云卿、钟雪华加快了速度,一锅饭被二人吃了个底朝天。

老妇人一边在灶门前生火做饭,一边对他们说:“看样子,你们真是饿坏了,不如等一阵再吃点。”

张云卿说:“谢谢了,我们还得赶回家看娘,老人家不放心呢。我还有一事相求,老人家好事做到底,借件干净点的衣服穿穿,改天还饭钱的时候一并归还。”

“有倒有,只是穷人没好衣。要是不嫌旧,穿我儿子的好了。”老妇人说着,从屋里拿出两件家织布白汗衫。

张云卿接过浆洗得很干净的汗衫,就明白这是个爱干净的能干老人。两来到堂屋里换衣服,钟雪华一不小心露出身上的枪,幸亏老妇人进厨房去了。张云卿朝钟雪华瞪了一眼,马上向老妇人道谢离开。到了门囗,老妇人忽然对他说:“请等一等,这衣服掉了一颗扣子,我给你钉上再走!”

张云卿只得站住,让老妇人给钉上扣子,还在背上抚摩了几下,依稀想起小时候母亲给自己钉扣子的情景,心头掠过一丝少有的温馨,赶紧道谢离开。

钟雪华感叹说:“中国的老百姓,心眼真好!”

张云卿立刻恢复了凶悍,冷冷地说:“老百姓心眼不好,当官的和我们这些人吃什么呀?”

钟雪华忙说:“说的也是。”

这时,下面的院子突然热闹起来,全院子人都在“呀嗬呀嗬”的喊叫、狗在吠叫,鸡们惊慌失措地四处躲藏。这一幕情景,在山村里是最常见现象,不用猜,是山上的岩鹰进村捕食了。张云卿抬起头,果见两只岩鹰飞出院子的上空,鹰爪上紧紧抓着小鸡。

“就说眼前吧,如果没人养鸡,山上的鹰怎么活呢?所以自古以来都是这样,老百姓天生就是养官府、养我们这些人的。”

已经换了干净衣服,二个就不再走僻静路。一路上,张云卿总觉得路人总是对他特别关注,一开始他没在意,到进入城里时,看他的人更多了,有的人甚至还绕到他的身后去看。

张云卿这下子觉得不寻劲了,停下来说:“钟排长,看看老妇人在我的背上弄了些什么东西。”说着就转过身去。

钟雪华看了,惊讶地说:“满老爷,画了一条蛇。”

“什么蛇?”张云卿心里格噔一跳,想起钟半仙说过自己是恶蟒投生,曾劝爹老子趁早弄死的往事,“她画的什么蛇?”

钟雪华仔细看着嘀咕:“好像是……五步蛇,正是一条五步蛇!”

“那个老不死的!”张云卿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搐动,手按住枪转身要走。

钟雪华知道他想干什么,连忙说:“满老爷,你这是何苦呢?这里到城囗冲有三十多里路,你要教训她,以后有的是机会嘛。”

张云卿这才打消回去杀老妇人的念头,把衣服脱下来反穿了,这下子果然不再有人看稀奇了。

回到武冈县城,走在宽阔的街道上,张云卿心里生出恍若隔世之感。现在,最迫切的是了解这边的情况。在路过四牌楼时,他令钟雪华去店里买饴糖。钟雪华嘟着嘴说:“每次都这样,把他给惯坏了!”

张云卿冷笑说:“你记着,空手进屋,猫狗不喜。给看门狗一块骨头,它才会对你甩尾巴!”钟雪华买好了糖,来到刘家门囗,开门的正是金丝猴。张云卿呈上糖包说:“一路上走得匆忙,没敢忘记给你带点土产。可惜龙潭那边没啥好东西,也就饴糖远近闻名。”

金丝猴两眼眯缝了:“剑横兄,你太见外了!我们谁跟谁呀,也用得着这样客气?到客厅里坐一会,我就去叫老爷。”

张云卿让钟雪华留在天井,自己随金丝猴进了屋。张云卿在客厅坐了,心下想:现在正是傍晚时分,按武冈的习惯才吃过晚饭不久,这个时候他还在房里干什么?

金丝猴走过来冲张云卿挤眉弄眼,又附到他耳边说:“老爷新纳一个娇妾,恨不得整天搂着……”

张云卿会意地一笑,果然刘异边走边整理衣服过来了:“剑横啊,这一次你可去了很久啊!”

“是的。如果不是因为太想干爹您,可能还得要待一段时间。”

“是吗?”刘异在张云卿对面坐下,“那边的情况如何?”

“干爹别提,一提我就生气,叙浦那边没的人太没用了!”张云卿把那边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,“早知他们那样没有用,真不该辛苦这一趟。”

刘异抚着长胡子说:“话也不能这样说。你去了一趟,还是有收获的。辰溪杀掉那么多共产党,难道不算成绩?”

张云卿忙说:“如果没有辰溪的成绩,我真是白去了。不过,张玉琳也是个没有用的东西,那么多的部队,如果掌握在我手里,才不会让向承祖投向共产党哩。干爹,孩儿离开的这段日子,武冈的情况还好吗?”

刘异伸了个懒腰,说:“还是老样子。要说变化,就是老百姓比先前老实了一点。”

“这都是干爹你的功劳。没有你在武冈坐镇,没准这里跟叙浦一个样,共产党就可以大摇大摆走动了。”

张云卿这么一提,刘异反而长吁短叹起来:“剑横哪,如今党国大势已去,程潜公开投降,武冈只是弹丸之地,怎能抵挡百万***?形势越来越严峻了,我真是寝食难安啊!”

二人沉默一会,张云卿又问道:“邓英杰和黄万的情况如何?”

“邓英杰还是老样子,黄万已经离开这里了。”

张云卿吃惊道:“他为何要离开?”

刘异说:“这都是程潜闹的。自从他背叛后,前方吃紧,白长官只得把他抽调到衡阳去了。”

张云卿不安地说:“这可不是个好事啊!他不在这里弹压,共产党可能又要抬头了!”

“我当然知道,可他是白长官的人,我能有什么办法呢?你回来得正好,现在一切都要靠自己了。”刘异长长地吁了一口气。

张云卿正与刘异说话,一个打扮妖冶的女子风摆杨柳般走了过来,也不顾还有别人在场,径直坐到了刘异的大腿上,看着张云卿说:“老胡子,这位客人是谁呀?”说着,还把一只纤纤玉手从刘异的脖子上绕过去,抚弄他的花白胡子。

刘异得意地说:“哦,忘了介绍,他就是我的干儿子张剑横。”

女人娇嗔说:“什么张剑横,我只听说你有个干儿子叫张云卿!”

“张剑横就是张云卿,我的宝贝。”刘异说着在女人的脸上亲了一囗。

女人一听坐在对面的汉子是张云卿,于是开始认真打量,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声说:“老胡子,你干儿子的衣服穿反了!”说完又是一阵“咯咯”的娇笑。

刘异也跟着笑:“剑横,你这是怎么回事?”

“唉,一言难尽。”张云卿几分尴尬,只得把路上的事说了一遍。

“这么说,你们还没吃晚饭?我这就通知厨房。”

“不用费心了,中午吃得过头了,现在肚子还不饿。如果干爹心疼儿子,赏两件衣服,就感谢不尽了。”

刘异立刻叫金丝猴取来一套衣服,张云卿换好后告辞,刘异也不挽留。

张云卿和钟雪华离开刘家,这时候最牵挂的是燕子岩。这么长时间没在家,张亚囗又是个生性懦弱的人,那帮人不知又闹出什么乱子来了。他本想就回去,只是这些天疲于奔命,想想还是身体要紧,只好和钟雪华一起到高庙旅社住了下来。

是夜无话,次日吃罢早饭就上路,下午终于到了山门。

一入山寨,张亚囗就迎了上来,陪他进入房里,汇报这段时间寨子里的事,无非是兄弟们又捞了多少东西。张云卿有点不耐烦了:“你别光说好听的!你这人我知道,喜欢报喜不报忧,我就不信没有一点问题。”

张亚囗吞吞吐吐半天,在张云卿一再追问下才说:“满老爷不在的时候,兄弟们都还听话。要说有问题,就是兄弟们受不了寂寞,溜出去搞女人。”

张云卿恼怒地说:“搞女人是男人的家常便饭,怎么算问题呢?”

“满老爷说的对。可是有些人不守规矩,不该搞的也搞……搞了下面镇上的女人,我斥责他们还不服气。”张亚口趁机告状。

张云卿拉下脸说:“连镇上的女人都搞,我们还如何在这里待下去?快说,是谁吃了豹子胆?”

张亚囗忙说:“就是尹东波下面的小队长易华生。”

张云卿正要发怒,只听得外面一阵闹哄哄的,于是说;“亚囗,你出去看看,是什么人在高声喧闹?”

张亚囗出去一会,就回来报告说:“就是那个老婆被易华生搞了的男人,他打听到你回来了,特意赶过来喊冤。”

张云卿说:“你让他进来!”

一会,张亚囗领来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,他一见张云卿就跪下来说:“满老爷,你们如今是白长官的部队了,正规军队是不欺负老百姓的。你不在的时候,易华生***我老婆,害得我老婆没脸见人,要寻短见,你要要替我作主啊,呜——”

张云卿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汉子说:“我叫尹东方”

张云卿安慰他说:“东方,是我管教不严,叫易华生这小子欺负了你,本该是我向你赔罪,快起来吧,我答应替你作主。”转身对张亚囗厉声呵斥:“快去!把易华生这混账关起来!”

张亚囗领命而去,尹东方这才向张云卿连叩几个头走开。

次日吃过早饭,张云卿将易华生五花大绑押到镇上的集市场上,又令人四处鸣锣召来镇上的男女老少。待人来得差不多了,张云卿这才站到高处喊话:“父老乡亲们,我们燕子岩的弟兄是你们的子弟兵,我们的职责就是保境安民!为此,我订了不少的规矩。怪我管教不严,出了易华生这个害群之马,居然胆敢***镇上的妇女。我已经把他抓捕了,该如何处置,我听大家的。”说到此处,他竭力把声音提高:“大家说说,该怎么处置他?”

下面的群众向来逆来顺受,哪里有人胆敢出头吭声?一听没有回声,他只得改变方式说:“易华生该杀,有谁不同意吗?”下面的人不相信他真会杀了自己的喽罗,仍然没有回声。他明白沉默意味着什么,当即把脸一拉,厉声说:“亚囗,把易华生拉下去砍了!”

易华生听说要杀他,吓得连连求饶。张云卿恨恨地将他踹倒,看到张亚囗马上把易华生拉下去,手起一刀砍下脑袋,假意向镇上的父老乡亲赔罪,才率队离去。

张云卿回到山寨,躺在逍遥椅上过了烟瘾,这时有人报告张钻子也从外面回来了。张钻子进入房间,不等张云卿开囗就说:“满老爷,您临走时吩咐我办的那个事,已经办好了。”

张云卿放下烟枪,才想起要张钻子办什么事:“钻子,你找到邓联佳原来的老婆了?”

张钻子点头:“说起来还真是巧,这个人其实满老爷也认识。”

张云卿来了精神:“她是谁?”

“就是武陵春的老妈子‘点绛珠’。”张亚口满脸堆笑。

张云卿惊得半天才反应过来:“怎么是她?”

“开头我也不相信,后来我才知道,邓联佳家里本来就穷,可他的父亲非要打肿脸充胖子供他读书。他读了几年书也没有出息,家里变得更穷,自然也没有人愿意嫁他。正好出了个朱红萍,十三岁就跟村里的富人鬼混,名声臭了没人要。就这样,一个讨不到老婆,一个嫁不出去,这不就般配了?”
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张云卿望着张钻子说,“你觉得,‘点绛珠’这个人怎么样?”

“不知满老爷问的是哪个方面?”张亚口使劲眨巴着。

“当然是笼络男人的本事。”张云卿开心地大笑。

“说到这本事,她可有本事!城里原来有好多家技院,现在都生意冷清,只有她这家越来越红火,这难道不算本事?”

张云卿点点头:“我还想知道,她怎么红火起来的。”

“这个……当然是脑子灵活,会找窍门。说得更具体一点,是通晓社会上的人情世故,特别会跟官府打交道,喜欢钱的她送钱,喜欢色的她送女人。光是刘异那里,她送了好些个黄花闺女。你到叙浦去了的时候,送了个十几岁的给刘异。有他们撑腰,生意当然红火了!”

张云卿想起在刘家才见到的女人,沉思良久,他突然问:“钻子,让她做你的嫂子怎么样?”

“我哥——”张钻子连连摇头,“他吃得消点绛珠?我担心哥没那个本事!”

张云卿知道张钻子没听明白,补了一句说:“我是说,让她来做这里的压寨夫人。”

张钻子连忙叫好:“这个,我还真没有想到。她比起胡儿嫂嫂来,实在强了一百倍!如果她来燕子岩,兄弟们准保没有不服她的!”

“你把她说得这样好,这事就交给你了。”

张钻子说:“没问题,我这就进城跟刘异说,由他出面,没有不成的!”

张云卿原本打算娶了关月云做压寨夫人,才有意把蒲胡儿给杀了。没想到当他从贵州回来,关月云来了一个急转弯,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。这让他感到受了戏弄,后悔不该杀蒲胡儿。多年来,他虽然也收了十几个女人在身边,就是没有一个精明强干能够助一臂之力的。现在想来,这个“点绛珠”正是上天给他准备的。

却说张钻子去了城里,第三天就回来报告说:“满老爷,刘异特意帮您问过了。点绛珠说,她看上满老爷是当今豪杰,答应嫁到燕子岩来,但她有几个条件——”

张云卿喜形于色地说:“什么条件?快说!”

“第一,她要做正房夫人。也就是说,在燕子岩不能再有别的女人争正房名分。”

“皇帝三千佳丽,正宫只有一个。这要求不过分,我当然答应。再说呢,燕子岩几百号男人,就是一头老母猪来了都会被他们生吞下去,我有女人也不会往这里带。——还有呢?”

“第二,婚事不能马马虎虎,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。合八字、请媒人、下聘礼、查黄道吉日、举办仪式,凡是头婚要搞的仪式,一样不能少。”张亚口扳着指头说出一串。

张云卿瞪大了眼睛说:“我的乖乖,都人老珠黄了,她还真敢把自己当黄花闺女!也行,都答应她,就请***爹当媒人。还有什么吗?”

“其他的要求,她要等拜了堂、进了洞房,再跟你说。”

张云卿惊得张大了嘴巴,突然一拍大腿说:“她娘的,就冲这一排场架势,老子娶定她了!”

张云卿令张钻子回城里回话,然后就是“相亲”。朱红萍年轻时在家乡没少遭人白眼,为了争回面子,她在钟半仙处看好日子后,就通知张云卿去扶冲相亲。

相亲这天,朱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及族人全部到场,张云卿按风俗带上见面礼去相亲。到了朱家槽门前,随从人员放起了鞭炮。他带了整整两担爆竹,足足响了三个多小时,把乡邻都吸引了过来。

第二道程序是送菜给岳父、岳母。平常人家相亲的礼节,一般是“双糖双酒双肉双烟”(即烟、酒、糖、肉各二斤),张云卿却让随从抬来了二头猪、二坛酒、二担糖、二十斤条丝烟!他的这一作派,把乡邻惊得目瞪口呆。

第三道程序是“交茶钱”(即下聘礼)——“妹子”见了男方后,给男方递上一杯茶,然后男方把一个红包交给妹子,就算是正式定亲了。聘礼的多少视男方家境而定,少的四块大洋,也有几十个大洋的。当朱红萍扭扭怩怩给张云卿敬茶的时候,很多人都围了上来。众目睽睽之下,张云卿拿出一个红托盘,里面放了八根金条。乡下人从来没见过金子,只觉得眼前金光四射,顿时齐声喝彩:“好气派!”

最后一道程最有意思,由岳母领着一些十三岁以下的小孩子来见张云卿,只要叫一声“姐夫”或“姑爹”,张云卿一律发给四块大洋,这让孩子们的大人喜得合不拢嘴。

交了“茶钱”,接下来便是请八字先生查黄道吉日。张云卿与朱红萍的大喜之日定在1949年9月18日,农历巳丑年癸西月辛亥日闰月七月廿六。钟半仙说,闰年闰月结婚,大吉大利百无禁忌。

这天,张云卿带了百余人的迎亲队伍来到扶冲朱家,到场的有武冈县政府的所有头头脑脑,刘异、邓英杰少不得也要到场。这气势算是给朱红萍挣足了面子。当然也有人议论,感叹这世道愈加不象话了,强盗、娼妇如此风光,好人反而没有活路——当然这些话是在背后嘀咕,没人敢于当面说出。

这场婚礼,唯一让张云卿感到遗憾的是关月云没有来。他本来特意邀请了她夫妻俩,最后只有杨相晚、杨相斌到场。不过,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。易豪也来了,这倒出乎他的意料。

闲话休题,且说两人的婚礼在山门燕子岩热热闹闹地进行,到了拜完堂将要进入洞房时,有人报叙浦龙潭的谌祖镜、向桂元来了。张云卿丢下朱红萍,赶紧出门迎接,把两人请进书房问道:“那边的情况如何?”

谌祖镜连连摇头说:“很糟糕啊。你走了不久,向承祖就正式打出了***的旗号,张玉琳吓得不敢过来了。现在最得意的是姜定要、谌鸿章他们,向承祖一天到晚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转来转去。”

张云卿皱眉道:“怎么会成了这样子呢?”

向桂元插话说:“这样子还算是好的呢,若不是向承祖阻止,依姜定要的想法,我和谌先生早就被杀了!”

张云卿趁势说:“二位,何不就到武冈这边来?”

谌祖镜说:“再看一阵子再说,实在不行,再过来不迟。”

张云卿劝道:“趁着***没有打过来,你们还有机会,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。”

谌祖镜狡黠地说:“山不转路转,路不转水转,我会有办法的。”

张云卿明白他担心过来了会被自己吞并,心里暗骂老狐狸,只得问:“邓联佳还在龙潭吗?”

谌祖镜说:“他不在龙潭,回到武冈来了,我还以为你知道呢。”

“米庆轩呢,抓到了没有?”张云卿说。

谌祖镜摇头:“张玉琳的人没有用,晚了一步。”

张云卿叹道:“唉,我真不敢相信,你们会落到这种地步!”

谌祖镜听出他话里有话,明里同情实则鄙视,只得说:“剑横,你不要管我们,还是回洞房去,别冷落了新娘。”

张云卿这才记起,这是他的新婚之夜,便让张亚囗安排两位的住所,自己仍回洞房。

洞房里的朱红萍听到外面的脚步声,估计是张云卿回来了,连忙把盖头顶了,规矩地坐在床沿上。张云卿进房后,伸手便揭开朱红萍的红盖头,乐呵呵地说:“你今晚比以前漂亮多了,我特想***!”

朱红萍故作羞怯说:“你好粗鲁,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囗!”

张云卿把新郎装一扔,冷冷一笑说:“别装了,你早就是我的老婆,还不知道今晚该干啥吗?”

朱红萍干咳一声,恢复了已往泼辣的气势:“是你老婆怎么了?亏你还是个***的老手,一点也不懂情调。你想奸尸,老娘就成全你!”说着,硬邦邦躺倒在床上。

张云卿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,只好陪着笑脸说:“你说,要怎么样玩情调?”

朱红萍这才坐起来,斜他一眼说:“我现在无话跟你说,怪我自己有眼无珠,错把你当成了一条汉子!”

张云卿一愣,这辈子经手的女人难以计算,没有不俯首帖耳的,这场景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,便恼怒地说:“我不是汉子,难道你还是汉子?以前我又不是没睡过你,今晚是怎么了?”

“你是睡过我,但那是做生意,今晚是夫妻。如果你只是想要嫖娼的感觉,又何苦三媒六聘,费尽周折把我娶来?”

“嗬,这话我还真没办法驳你——那你说,你还要我怎么样,才能算夫妻的感觉?”

“不是我要给你什么感觉,男女之事,男要欢女必爱,从来是两情相悦才有趣。两个人的事情,你怎能叫我一个人来做?我还当你是个风月场中高手呢!”

张云卿心里一喜:老妈子就是老妈子,算她这碗饭没有白吃!转念又一想——这样不行,我是男子汉,结婚头一晚不能让她占了上风!遂道:“这方面你当然比我有经验,被你这样一说,今晚我连嫖娼的感觉都找不到了。”

朱红萍是个收放自如,很能把握分寸的情场老手,她一见张云卿这个样子,又变得温柔起来:“剑横,刚才我都是说气话,如果我不看好你,会嫁给你吗?没感觉不要紧,我们来日方长,有的是时间,今晚不一定非要干那个事——你娶我,也不会就是为了干那个事吧?我们说点别的好吗?”

张云卿瞪着朱红萍说:“不在床上干事,你叫我说什么?”

“随便你,只要是你感兴趣的话题。”朱红萍娇媚一笑。

张云卿想了想,恶作剧地说:“我就说邓联佳,你不介意吧?”

朱红萍说:“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,随便你。”

“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?”

“以前不知道,现在听说了。这个人表面上大大咧咧,跟了他那么久,还真看不出是个共产党。”

“所以我说你很有眼光,你的选择是对的,否则的话……”

“我以前离开他,是嫌他没本事。现在想起来,还真有点冤枉了他。我想问一句,你现在娶我,是不是因为我曾经是他的老婆?”

“是的,但又不全是。”张云卿故意刺激她。

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“知道我娶了你,你就是什么人吗?”

“哪还用问,土匪头子的压寨夫人呗!”朱红萍也故意刺他。

“说得好!我告诉你,土匪头子的压寨夫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,得有本事,镇得住下面的小土匪!”

“我有本事?我可没觉得!”朱红萍笑得直不起腰。

“社会这么复杂,你一个农村妇女敢出来闯世界,竟然当上了老妈子,除了要管理那么多的女人,还要与各种各样的客人打交道,万一女人不听话,客人不愿给钱怎么办?”

朱红萍说:“干这一行就得接客,嫖娼就得给钱,天经地义的事。”

“万一有人偏不照规矩,你怎么办呢?”张云卿执意刨根究底。

“谁敢欺负老娘,老娘就豁出去!——不瞒你说,这种事还真没发生过!”朱红萍得意地笑着,飞了他一眼。

“这就是本事!到了我的寨子里,你也要这样,谁敢不照规矩办事,你也跟他豁出去,才够得上压寨夫人!”

朱红萍撇嘴说:“这个容易——别看男人表面凶巴巴的,其实很容易对付……”

“是吗?怎么个容易对付?”张云卿两眼烁亮一把揽住她。

朱红萍娇嗔一声:“这是个秘密——”

“对我也保密?”

“这是老娘的看家本事,从不外传。既然已经成了夫妻,今晚就当第一件礼物送给你。”

“你说,快说呀!”张云卿被吊起了胃口。

“男人有两个命根子,一是吃饭,一是好色。没有这两样东西,男人就完了。”朱红萍扑哧一笑。

“这个也叫秘密?”

“我的话还没说完嘛!作为女人,唯一的本钱就是色。我的秘密嘛,就是女人对男人要像财主对待长工一样,好好掌握仓钥匙,什么时候放粮什么时候不该放,都要有分寸,既不能饿死他们,也不能叫他们吃饱,要让他们时时刻刻惦记你,这样他能不听你的摆布?”

张云卿定定地盯着朱红萍,半响才叹道:“你真是太有才了,这么出类拔萃,难怪你的家乡容不下你!”

“你别在我面前提扶冲了,那里哪是我的家乡,是我的地狱。一想起在那里受的日子,我就后怕!”朱红萍幽幽喟叹。

张云卿点点头:“我是过来人,我知道你的苦楚。认真一想,其实也不是谁的错,错在你不该生在那里。你好比是一只岩鹰,却不幸出生在鸡窝里,不得不为了两粒秕谷争斗,举目四顾却找不到一个同类,只能忍受虎落平川被犬欺的悲凉……”

张云卿的话触到了朱红萍的心坎,她动情地说:“剑横,还是你真正理解我。这么多年来,没有谁能走进我的心里,所有的苦涩都是一个人承担,我真的很孤独很无助。嫁给你,总算是有了归宿。老天爷真会作弄人,为何不让我早点嫁给你呢?”

张云卿没有想到,一句体贴话就让一个强悍的女人如此动容,可见归宿对人来说是多么重要。她将朱红萍搂在怀里——这一次朱红萍很是迎合,两人很快进入了角色……

一夜春宵值万金,张云卿这晚上的兴致少有的高涨,稍后又要求欢,不意朱红萍却收住了:“剑横,还有一件事你答应过我的?”

张云卿火气难耐地说:“什么事,你快点说。”

朱红萍不悦道:“张钻子不都跟你说了吗!”

张云卿总算记起来了:“哦,我正要问呢,你有什么要求要等进了洞房才说。”

朱红萍说:“男人我见得多,都是那么回事,没有见了腥不馋嘴的。我的要求是,我既然做了压寨夫人,你背了我在外面胡搞我不管,但在我的眼皮底下你不能干那样事。一旦让我知道了,老娘跟你豁出去!”说着便有意把玉体呈在烛光下……

张云卿火气攻身,再也抑止不住了:“好,我都答应你。”

两人于是梅开二度……当巫山云销雾散,张云卿无限满足地说:“你说得没错,感觉是两个人的事,真的很有意思。”

朱红萍认真地说:“人活着,当然是为了图快乐。但快乐有短期与长期之分,时下大难当头,你是个男人,应该把心思放在大事上,不要沉缅于暂时的儿女情长。”

张云卿连连点头:“你说得对,现在最大的事情,是如何对付眼前的局势。身边这么多女人,只有你懂我!实不相瞒,我想要你助我一臂之力,寨子里的事就拜托你了!”

朱红萍说:“你安心忙外面的大事就行了,既然做了你老婆,该我做的事不会含糊。你手下的那些猴子,我会好好安抚,保证他们一心一意为我们卖命!所以明天我要回城里去,那边打理好了,对寨子有好处。”

是夜无话,次日一早,留在燕子岩的客来都向他告辞,谌祖镜因牵挂着里的财产也告辞回去。

送走所有客人,张云卿派张钻子送朱红萍回城里,随之把钟雪华叫到书房里说:“邓联佳回来了,这事你知道吗?”

钟雪华说:“知道,我正要向满老爷报告呢,可是总见你在忙……”

“这段时间确实很忙,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。你知道邓联佳在哪里吗?”

钟雪华说:“满老爷问邓联佳的去向,还有件事正要向你报告——贺子非前不久也回来了,又拉起一支部队,邓联佳就跟他在一起。”

张云卿不安地说:“如果黄万还在武冈,贺子非就不敢回来,就是回来了,也不敢公开拉起部队。唉,大局对我们不利啊!”

傍晚时分,张钻子从城里回来了,他带来了很多不利的消息:自从程潜易帜后,湖南的形势越来越严峻,***势如破竹,宁乡县、湘乡县、攸县、茶陵县、安仁县、汝城县、沅陵县、湘潭县相继被占领。张云卿一听心急如焚,带着张钻子连夜驰往城里与刘异商量。刘异刚得知***就要攻打武冈的消息,正为此事坐卧不安,一见张云卿就说:“顺路,你来得正好,***就要打过来了,你说我们该怎么办?”

张云卿在刘异的对面坐下来,果断地说:“还能有什么办法?水来土掩,兵来将挡,早早做好打的准备。”

刘异不安地说:“***风头正足,蒋委员长的几百万军队都抵挡不住,我们这点人马打得过吗?”

张云卿说:“我正是为这个,才赶来跟干爹商量的。”

刘异看着张云卿:“莫非我儿已经有了锦囊妙计?”

“妙计谈不上,有点想法而已。我认为,武冈是广西的门户,白长官不可能坐视不管,他抽调黄万实为无奈之举,只要这里情况危险,他还是会派兵过来的。因此,我们应尽快以县政府的名义,向白长官请求尽快派军队过来,此其一。第二,在白长官的军队末派来之前,我们还是靠自己。我这里有一个想法,干爹如觉得可行,应尽快行动!”

“我儿快说!”刘异眼里闪出焦灼。

“我的想法是:除了贺子非,要把武冈所有的武装力量统归到县政府的下面!”

“也包括关月云、易豪他们?”

张云卿点头:“当然包括他们!干爹不妨与邓英杰通通气,商量召集全县各个山头的当家人,给政府的名义,让他们跟***站到一起!干爹,还要尽快把全县乡公所的人集合起来,要他们作好随时与***开战的准备。”

刘异连连点头:“好吧,今晚我就去和邓英杰商量。”

“干爹,你跟他说话时,尽可能制造紧张气氛,这样他会更重视!”

刘异说:“气氛用不着制造,现在确确确实实是火烧眉毛了!”

张云卿于是起身说:“干爹您忙去,孩儿这几天都在城里,随时听从您吩咐。”

张云卿和张钻子来到武陵春。一入门,只见这里迎来送往格外热闹。有人看见了张云卿,马上向内通报,朱红萍随即迎了出来。她先安排了张钻子,然后领着张云卿回自己房里。

坐定后,张云卿忍不住问起:“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,比往常不知热闹了好多。”

朱红萍说:“你也看出来了,不独是今晚,近段时间都是这样。”

张云卿不解地问:“这是为什么?”

朱红萍说:“说起来,还是时局造成的。近段时间,湖南有不少的县已经被***占领导了,正在打地主、除恶霸——反正原来日子好过的现在全倒腾过来了。于是有不少人逃难到了这里,他们无以为生,那些女子就投到我这里来了。鲜货一多,客人们哪有不像苍蝇闻到腥?”她见张云卿就要出门,咳嗽一声说:“剑横,你这是干啥?莫非也想去当一只苍蝇?”

张云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没有的事,我不过好奇罢了。”

朱红萍说:“管你好奇还是当真,你答应过我的事别忘记了!”

“我不会忘记,只是你答应我的事情,也别忘记了。”

朱红萍认真地说:“老娘不是言而无信的人,我正在帮你做一桩大实事,现在还不能告诉,事情成了,包你高兴!”

“好,那我就等着!”张云卿说着就上前搂了朱红萍求欢。

是夜无话,次日早饭后,张云卿、张钻子又来到刘异家里。得知邓英杰完同意按他的方案办,才放心下来。

又过了一天,关月云、易豪及各乡公所的头头都来到县政府。邓英杰主持了这个会议,极尽造谣之能事,说共***产共妻,所有被占领的县份,富人和绿林中人陷入了水深火热。张云卿也趁势讲起武陵春的事,还不无夸张地说,湖南所有解放区地主的妻女都在武陵排队卖身,一些年纪大、长相不中看的还轮不上,都哭着喊着求点绛珠帮忙。与会者听了,无不人人自危。刘异见已经起到了预期的效果,就说***已经把武冈作为一个重点,正集结优势兵力马上就要打过来。

众人惊恐异常,一致要求邓英杰马上把黄万请回来。

邓英杰说:“我的告急电报,昨天就发出了,黄万师长肯定会回来。但我们不能完全依赖于他,没有我们的配合,白长官派多少军队过来都无济于事!”

有一乡公所的头目说:“邓县长,需要我们具体干些什么,请尽管吩咐。”

邓英杰说:“我最需的是,各位能够团结起来,无论过去有多大的冤仇都不要记较,大家拧成一股绳,同仇敌忾对付***!”

邓英杰此话一出,众人纷纷表态,最后只剩下易豪和关月云。会议室里一时显得异常的宁静,这时张云卿突然站起来说:“易先生,我很理解你,杀了你的弟弟易放,换了我也不会轻易忘记。因此,我没有理由求你原谅。但是,如今大军压境,就把我们推到了同一战壕里。在这里,我请求你暂且放下个人恩怨,共同对敌,等到局势稳定,再谈报仇好吗?”

易豪见张云卿说得恳切,众目睽睽下,他没有理由不表态,遂道:“张先生言重了,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,再大的仇恨也被时间冲淡了。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,我愿意和大家站在一起共赴时艰。”

易豪表态后,关月云也不得不也表了态,张云卿这才放心下来。

散会不久,白崇禧的回电也到了,答应一旦***进攻武冈,黄万会立即过来。

1949年10月1日,张云卿回到燕子岩。次日中午,张云卿吃罢午饭,在寨子里小遛一圈,便回到房里抽大烟。正在这时,钟雪华进来报告说:“满老爷,昨天,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正式宣布,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。看样子,局势越来越对我们不利了!”

张云卿并不惊慌,继续问道:“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?”

钟雪华说:“还有,林彪的四野有两个军已经从常德进入到湘西,意图很是明确,就是打通武冈进入广西。”

张云龙卿吃惊地说:“白长官有什么反应?”

“已派黄万过来了。”

张云卿这才松了囗气:“看来,武冈这一仗是免不了了。”随之又问:“吃过饭了吗?”

钟雪华说:“还没有。”

“辛苦你了,下去吃饭吧,到了这个节骨眼上,你们的工作更忙了。”

钟雪华下去后,尹东波又过来了,他带来了邓英杰的通知,要他立即进城参加10月3日上午的会议。

张云卿心里明白,这个会议必与四野进入到湘西有关。尹东波走后,他烟榻上过足了瘾,这才通知随员备马赶往城里。

傍晚时分,张云卿进了城。他先到武陵春吃过饭,然后辞了朱红萍只身来到刘异家里。

其时刘异正在客厅与新纳的小妾调情,见张云卿到了,立即板起面孔对小妾说:“回房里去!”小妾嘟着嘴不情愿地走了,他这才换了一幅面孔与张云卿打招呼:“顺路,你坐。”

张云卿一落座就说:“干爹,这次开会,是否与林彪部队就要打过来有关?”

刘异叹道:“是啊,看来你都知道了。”

“听说黄万师长已经过来了?”

刘异点头:“来了一个团。”

“为什么只来一个团?”张云卿大吃一惊。

“他说暂时只来一个团,待正式交战时,再根据需要调部队过来。”

张云卿皱眉说:“我听说,前段时间他在衡阳与***开打吃了败败,莫非是另两个团已经被吃掉了?”

刘异点头:“顺路,你真是个有心人,和我想到一块去了!”

张云卿不安地说:“才一个团的兵力,能守住武冈吗?”

刘异说:“这一点点部队,当然是守不住的,但愿如他所说,还会有大量的军队开过来。”

两人又就明天的会议商量了一些问题,然后张云卿回武陵春去了。次日上午,邓英杰在县政府主持会议,与会者有黄万、关月云、易豪及几个大乡的武装头目。会上,邓黄杰向众人介绍了当前的局势,张云卿这才知道,进入湘西的是四野的三十九军和四十七军。

黄万介绍说:白长官的力量仍然十分强大,在衡阳一带集结了十几万优势兵力,只要武冈这边稍有风吹草动,立马就有部队过来支援!张云卿明白,黄万这样说无非是给众人打气。到了最后,黄万说:“我听说,武冈自从有了这道坚固的城墙,几百年来还没有哪一支劲旅能够攻进来。远的不说,当年红七军、沈鸿英尽管来势凶猛,最终还是丢盔弃甲而逃!这一次,我仍然要让这道城墙发挥它神奇的作用!因此,我希望集中部队,进入城内共同抗敌!”

待黄万的话说完,刘异看着张云卿说:“顺路,黄师长说的很有道理,对他提出来的要求,你先表个态吧。”

张云卿说:“我全力支持黄师长的提议,任何时都可以把部队开进城里!”

接着几个乡的头头也表了态。到最后,关月云、易豪迫于压力也表了态。午餐后众人散去,张云卿留在最后,对邓英杰、黄万说:“据我看,关月云、易豪可能靠不住。”

黄万点头:“我也看出来了。剑横,这两支力量我们不能忽视,你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们心生二意!”

张云卿囗里答应,但心里却没有底。离开县政府,他来到武陵对朱红萍说:“你说过要帮我做一桩事,还包我满意,为何现在还不见动静?”

朱红萍说:“你急什么?时间早着呢。什么时候打仗了,你只管来找我!”

张云卿说:“***已经到了湘西,马上就要开打了,我这就要回去招集部队进城呢。”

朱红萍吃惊地说:“为何这么快?那好吧,明天你等我回寨子再作动员。”

张云卿不知道朱红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见她不说也不便多问。他当天回到燕子岩,匪众们一听说要进城与***打仗,都表示不能理解。张亚囗、尹东波几个骨干还说:“满老爷是聪明人,怎么这下子就糊涂了?我们进城与***打仗,明摆着是拿鸡蛋碰石头——白送死!”

张云卿原本不愿意说,见骨干们阻止得厉害,只得说:“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拿鸡蛋碰石头,末免有点太长共产党的志气了!危险肯定是有的,可是如果我不带头,谁还愿意去呢?岂不正中了***的意?你们想想,一旦武冈落到***手里,我们失去了保障,今后还能逍遥自在吗?我的想法是,与其犹豫不决,不如主动承担,何况抢在前面还能占据有利地形!”

众骨干见张云卿说得在理,就不说多话了。

时近下午,张云卿见朱红萍迟迟不到,就不想等下去了。正要召集匪众开动员大会,有手下眉飞色舞地前来报告说:“满老爷,嫂子带了好多美人回寨子来了!”

张云卿一愣,果见朱红萍带领十数名打扮妖冶的女人来到他面前。张云卿不解地说:“我们是去打仗,你带她们来干啥?”朱红萍走近耳语,张云卿听明后高兴起来:“好好,亏你想得周到!”随即开始动员。匪众们听惯了张云卿的动员报告,早就麻木了,因此都心不在焉。张云卿说到最后,把十个美女叫到前面当众宣布:“兄弟们好好干,你们嫂子为大家准备了很多的美人,今天来到这里的只是其中一部分。谁干得好、立了功,嫂子就奖你们美女!大家说好不好?”

“好——”匪众一个个欢呼雀跃应声雷动。

当即,张云卿就率队出发。在安排留守人员时,那些原本争着要留下来的,现在竟然没有谁愿意,都想着立功赢美女。最后,张云卿采用了点名的方式,把那些平常爱发牢骚的人留下来,这事才算办妥。

出发前,他又把钟雪华叫到跟前说:“如今叙浦已经是共产党的地盘,到那里,肯定能最快地知道入湘***的动态——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,到了那里千万小心,要充分利用谌祖镜他们的关系。”

钟雪华离去后,部队就出发了。

1949年10月5日早晨,张云卿部五百余人率先来到县城,占据了水西门;随后各乡的义勇队也相继到达。但直到天黑,关月云、易豪仍然没有动静。

张云卿立刻意识到,他原来的估计应验了——关月云、易豪不愿意进城。他让邓英杰派人分头去催问,中午时分,信使回来说,易豪提出关月云何时进城,他立马就出发,而关月云却以***末到为由有意拖延。

黄万得知后很是着急,对张云卿说:“我看,最关键的人物是关月云,剑横兄,你一定要想办法说服她!”

“关月云一旦作出什么决定,是没有办法改变的,我这里有个小小的筹码,看否让他们改变主意。”张云卿说着就要张钻子跟他去一趟花园镇。

傍晚时分,张云卿来到花园镇上在一个小茶馆要了间包房,然后令张钻子约杨相晚过来。

一壶茶才喝了一小半,杨相晚就过来了。张云卿一边往杯子里斟茶,一边说:“杨先生,请坐!”

杨相晚也不客气,一屁股坐下说:“顺路,我说你还有完没完?”

张云卿把茶递到杨相晚嘴边说:“我的话还没说呢,你先喝杯茶,消消气。”

杨相晚接过茶一饮而尽,把茶杯重重地顿在茶桌上:“你不用开囗,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——我老婆不愿意陪黄万、邓英杰送死,你难道不是为这个事来的吗?”

张云卿“嘿嘿”干笑几声:“怎能说是送死呢?大家拧成一股绳,把***挡在城外,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呀!”

杨相晚冷笑道:“有好处你消受去吧,反正我们从来就不信天上会掉馅饼。”

“嗬,听你的囗气,不愿意进城好像不是关月云一个人的主意?”

杨相晚说:“她的主意、我的主意都是一码事,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,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。”

“我听出来了,你俩好恩爱,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。”

“还行吧,我早就说了,有了月云,这辈子我没有白活,更让我欣慰的是,她对我也越来越有感觉了。”

“是吗?那就祝贺了。只是有个问题我想问一句——如果月云知道你外面不仅有女人,还养了私生子,她还会对你有感觉吗?”

杨相晚冷笑说:“顺路,我知道你会来这一招,但今天我要明确告诉你——我不会再上当!”

张云卿缓和下来说:“你我是兄弟,不要这样说好不好?只要你答应了这一次,我拿人格担保,下次绝对不会再找你!”

杨相晚还是不为所动:“如果我没记错,这话你不止说一遍了!为了不再听你说第三遍、第四遍,我现在慎重地告诉你——顺路,收起这一套吧,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!”

张云卿脸上的肌肉搐动着:“你别逼我——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告诉关月云!”

“我知道你迟早要这样的,是祸躲不脱,你去说好了!”杨相晚说着起身离去。

张云卿没料到杨相晚会这样强硬,愣呆呆仿佛木桩一般。守在门囗的张钻子走进来说:“满老爷,他这回不听话了,怎么办?”

张云卿想了想,然后目射阴光说:“他敢这样,必是有恃无恐,看来还得抓住实质性的东西,方可教他听话!”

张钻子不解:“什么实质性的东西?”

张云卿道:“别问,到时会让你知道——走,我们进城去!”

二人回到武陵春,已是午夜时分。张钻子见到还有不少季女的房门囗挂着“无客”的牌子,就问对张云卿说:“满老爷,今晚没有事了吧?”

“有点事情和你说说。”张云卿把张钻子叫到一边,“有件事我一直没问你——那位杨月婷有下落没有?”

张钻子搔着头,半晌才说:“我以为你不再追究这个事,所以……”

张云卿点头:“没关系,我以前是不想追究,现在情况有变,今晚你就不要睡女人了,明天一早去刘义轩家里,把这个事打听清楚。”

张钻子虽然不是很情愿,但还是答应了。张云卿看着他进了一间客房,才敲开朱红萍的房门。

是夜无话。张云卿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,这时正好朱红萍从外面进来:“剑横,你醒来了?昨晚你睡得好香。”

“是啊,干我们这一行的,难得睡几个好觉—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?”

“已经到了上午——哦,钻子在外面等你好一阵了。”

“快叫他进来!”张云卿急忙从床上起来,衣服尚

匪王2

  • 作者: 钟连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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